我是朋友们认为的小太阳,是很开心自由的存在。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快乐。抑郁症是我一直难以启齿的疼痛。
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“你每天都笑得那么开心,怎么会抑郁?”我当时一整个尬住了,后来想想也没什么,原来抑郁症是不可以笑的吗?
每次抑郁发作,情绪的黑洞一点点吞噬我,我溃不成军。我的四肢百骸都在痛,我像溺水一样无法呼吸,难受得干呕,全身无力却还是挣扎着想要求救,我的身体会发麻,蜷缩,我感觉头晕脑胀,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想要解脱。从发病崩溃到平静接受,那种贯彻骨髓的疼痛感,让我深感无力,最后我只能放弃抵抗,任由它在我躯体里流窜,任由它将我淹没,然后我想用sw结束这一切的痛苦。那时候多希望有谁能救我,无论什么方法,我都愿意试一试。可是没有。
三年前状态最不好的时候,我把自己圈禁在房间,或许说是因为离开房间我就感到惊慌失措,光是打开房间门走出去这个想法都让我怕到发抖。走在路上别人靠近我一点点,我都会吓到,像惊弓之鸟。我没有食欲,没有求生欲,更不想同任何人来往;体重从九十多掉到七十多;我不断用伤害自己的方式缓解情绪带来的疼痛,我无法否认这样让人看起来很蠢甚至害怕的方式,比吃药的效果来的更快,我很快就能从那片沼泽地里爬出来,麻木的坐着大口呼吸,然后告诉自己这一次我赢了。那段日子我不人不鬼的活着,严重的愧疚感负罪感让我寸步难行,不夸张的说终日以泪洗面。
那时候我最讨厌清晨的太阳,听见街边开始慢慢热闹起来,那证明我又彻夜未眠。因为长时间的睡眠障碍,偏头痛越发严重,痛起来让人只想撞墙,疼到呕吐也是常有的事。
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,但是我无力反抗。我时常感觉很累,呼吸困难,即使我什么都没做,仅仅是瘫在沙发上一整天。我甚至都不敢对身边的人说出我真实的状态,不想放负,不想因为自己给身边的人带去困扰和担忧。于是每次相聚我都很努力的装作开心的样子,朋友都说我总是那样的无所畏惧,那样的爱笑,心态好。然后我都笑着说“真的吗?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吗?”“当然,我要是能和你一样每天那么开心就好了。”其实我有所畏惧,我也不快乐,但我不想大家担心。我很不好,非常不好。
三年来我一直都很配合医生治疗,哪怕那些药物的副作用让人那么的难受,难受到让我害怕用药。刚开始用药的时候,药物刺激下我会无故发笑,药效过了又开始哭,就这样反反复复。我开始分不清楚什么时候是真的开心,什么时候是因为药物作用,时间长了,我也就渐渐麻木,我感受到情感枯竭了,但比起疼痛,我接受它的枯竭。
我曾经相信配合治疗总会好起来的,是我低估了抑郁症,它就像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。药的计量越用越大,种类越换越多,其实吃了药并没有多舒适,但不吃,就会很难受。吃了会引起会发胖,会便秘等等。药的功效参差不齐,副作用却多得像本书,拿到药医生让我扔掉说明书以免对号入座,我看过以后觉得这确实是个中肯的建议。
我不再奢望我能被治愈,我的勇气和锋芒都在一次次的挣扎中消失殆尽。抑郁症就像是一条漆黑阴冷的隧道,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去的,当我发现时我已经找不到出口了。没有入口也看不到尽头,只有我的喘息。别人进不来,我也走不出去。我一直拼命地想要出去,走了好久好久,久到我迷失方向,还是找不到一丝光亮,我放弃了,也许本该如此。